第二十四章 東港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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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將至，漆黑的帷幕籠罩整個無序之都，繁碌的弗瑞港燈火通明，如同威明斯大運河上的明珠般璀璨。
悠閒，寧靜這些詞彙與這裡毫無瓜葛。
作為無序之都的心臟，弗瑞港永不停息的為城區泵入來自海米西亞各地的新鮮社會渣滓。
扒手、強盜、騙子、殺手、逃犯、瘋子、奸商、走私犯、XP詭異者、第三產業服務人員……
這些流動人口不斷注入弗瑞登，使其煥發出青春期少男獨有的蓬勃朝氣。
港口嘈雜混亂，上上下下來來往往的貨物人流讓這裡比菜市場還要熱鬨。
各式各樣造型獨特的船隻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冇有入境許可證的非法運輸體。
任何一個擁有獨立主權國度的港口，都不會接納這些肮臟灰暗的東西。
但，這裡是弗瑞登，黑麥穗議會的手觸及不到的自由之地。
偷渡與走私這種說法，完全不存在於這片自由港口的詞典中。
想要完成登陸，隻需要繳納一定的入境費，無論是人還是貨，弗瑞登統統歡迎！
正因如此，無序之都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並冇有“外來人員集中管轄區特許居住證”這種玩意。
這些社會沉澱下來的殘渣敗類，完全冇有走出城門的想法。
他們隻想在這座戰火孕育的自由之城放手一搏，撈到足夠的票子紙醉金迷，或是搭乘灰色船隻，去往下一片無法樂土。
然而這些人中有三分之一，在一星期內便被邀入護城河底的雅座，或是幾經輾轉，在烤腸攤上滋滋作響。
越是充滿活力的城市，新陳代謝自然也就越快。
腐爛的渣滓會滋養這片土地，就像深海潛遊的鮟鱇魚，無序之都會以繁榮的外表吸引更多渣滓前仆後繼的壯大自我。
而作為維塔明巨獸的口舌，東港會吮吸這道盛宴的第一口湯汁。
豐厚的入境費滋養起一整條黑色利益鏈條，在這塊肥沃的港口，各式各樣的活計以其獨有的規矩存在著。
而巨鯨幫毫無疑問是這片生態係統中的龐然大物。
它就像大海中的巨鯨，張開巨口吞噬著海洋中的蝦米藻類。
雖然每個人每批貨幾十上百海幣的入境費，就像磷蝦一樣不起眼，但由於其龐大的數量，累積而成的養分是一筆天文數字。
原本巨鯨幫以其龐大的體量牢牢把持著東港入境費的營生，猛鯊幫和烏賊幫隻能跟在後麵吃點貨運費和偷渡中介的爛錢。
巨鯨幫越吃體量越是龐大，不斷蠶食其他幫派的生存空間。
其餘的幫派隻能勉強維持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苦苦支撐，東港的格局愈發穩固，逐漸有一家獨大之勢。
但，世事難料。
一週前，一場突如其來的血洗，讓整個東港固化的局麵徹底崩盤。
一艘從猩紅迷霧中飄蕩而來的破舊三桅帆船，給這片繁榮穩固的港口帶來前所未有的浩劫。
巨鯨幫在這場恐怖的災劫中首當其衝，傷亡慘重。
一鯨落萬物生。
所有混跡東港的幫派都展露出自己凶獰的爪牙，狠狠啃噬著尚未死去的巨鯨。
它們實在餓的太久了，僅僅隻是聞到一絲血腥味便難以抑製體內的饑渴。
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所有人都殺瘋了。
在那晚浩劫之後，東港的血持續流淌了三天三夜。
猩紅之物染紅了威明斯大運河，讓它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動脈，不斷流淌著血色奔流。
大量緋紅液體順著青黑的石磚滲入下水道係統，很長一段時間裡，妖冶的紅色濁液交彙在縱橫錯雜的大小水道中，整個地下世界像注入血液般活絡起來。
這頭維塔明巨獸，隱隱有了一分詭異的血氣……
大清洗過後，整個東港徹底洗牌，遭到各方圍攻的巨鯨幫元氣大損，丟失了近乎一半的港口控製權。
其餘以猛鯊幫、烏賊幫為首的幫派瓜分了剩餘的業務，藉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地利優勢，各個港口幫派瘋狂吸納新鮮血液，以戰養戰，彼此之間摩擦不斷。
東港一家獨大的穩定格局就此崩毀，進入群雄割據的野蠻時代。
血洗之夜落幕的一週後，夜色下的東港充斥著凝重的氛圍。
原本堆滿貨物人來人往的四號碼頭，今晚乾淨的像是停機坪。
上百名麵貌凶獰的壯漢整齊的排列在碼頭邊。
如此場景在混亂無序的弗瑞登絕對是稀罕玩意，隻有打了雞血的經理在店門口給職員訓話時，才能看見成年人這樣畢恭畢敬的場麵。
碼頭的最前方，嘴裡叼著加粗典藏聯名款墨考煙的男人焦躁的眺望遠方。
深藍色的坎肩大衣無法遮掩其健碩的身材，飽經風霜的剛毅麵龐搭配粗糲的胡茬，流露出完美的硬漢氣質，搭配一頂黑色寬簷帽，給人一種經曆無數風雨，不論多大風浪也摧不垮的老船長形象。
然而他雖然跟港口打了一輩子交道，卻冇有過任何出航的經曆。
在其他絡繹繁忙的碼頭中，正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這名抽菸的男人。
凶厲，警惕，緊張，惶恐，無數雙眼睛中有無數種情緒。
他們知道，今晚的東港，註定不會平靜。
因為這個男人的名為波洛·威爾，東港巨鯨波洛·威爾。
作為巨鯨幫的頭目，波洛·威爾深知自己在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公開露麵，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他也曾在河畔的彆墅中來回忖度，今晚的事情是否交給自己的得力手下比格·斐許代為辦理。
但將四支加粗聯名墨考煙吸成白灰後，他還是決定親自出麵辦妥這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因為他明白，究竟是什麼讓他走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煙靜靜的飄，夜沉沉的淌。
這支價值三百海幣的上等菸草，冇有任何吸入過肺的痕跡，隻是像一炷點上的香緩緩恒速的燃燒。
在整支菸點燃過半時，那雙深邃焦慮的眼眸驟然明亮。
“嘶——”
猛的將半支菸一口抽儘，白色的菸灰隨風飄逝融入運河。
煙氣深深吸入肺中，墨考煙獨有的醇香韻味讓威爾緊張的神經逐漸放鬆。
將煙氣緩緩吐出，那雙焦慮的褐色眼睛開始變得鎮定起來。
靜候成績出榜的應試考生，再度化身沉穩淡然的幫派大佬。
那艘銀色巨輪在他瞳孔中逐漸放大，悄無聲息，冰涼的河水飛濺而起。
波洛·威爾不躲不閃，任憑水花拍打在他剛毅的臉上。
這是時代的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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