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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民 作品

第355章 深夜補魔(133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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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一直不說,像個孫子似的裝蒜,我本來冇太當回事,他強拉著我走就由他,但是你知道,人在很絕望的時候總是喜歡瞎想,我明明眼睜睜看著雲玉在我麵前魂飛魄散,這一路的車程我卻無數次冒出了“他是不是回來了”這種想法,想完了又笑自己荒唐。可是走著走著我發現車正漸漸朝著一個我熟悉的方向開——雲玉的葬身之地,那個留下了太多回憶的湖。

我心跳快了起來——秦風嘴貧人賤,但不是耍人玩兒的人,他這個時候帶我來這種地方,聲稱要給我個驚喜,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伸手拽住了秦風的衣袖,再開口喉頭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得說不出話:“老秦……”

秦風邊開車邊驚詫地看了我一眼:“哎我操,不是帶你哭墳去啊,你先別醞釀情緒。”

“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他……”

“等會兒啊,馬上了馬上了,你先別問,問了多冇感覺。”

“操.你大爺!”我簡直冇法描述心裏的感覺,恨不得從車上跳下去,“你再不說我能死這兒!”

秦風聳了聳肩膀:“我大爺死多少年了都,還死這兒,你要給他殉情啊——行了,到了。”

我坐在車裏,心跳如鼓,震得連太陽穴都在跟著突突,我突然怕了,我不敢下車,怕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又一個夢,這三個月一百來天我做過無數次這樣的夢,怎麽確定這就是真實的……

“你什麽毛病,”秦風拽了我一把,“新娘子下轎子啊,是不是還得要個人揹你才能下來啊?”

“不是,”我嘴唇都在抖,“老秦,老秦你告訴我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回來了,你別他媽玩我我跟你說……”

秦風笑了笑,喊了一聲:“雲公子來接新郎官下花轎!”

我腦袋嗡地一聲。

我看見我魂牽夢縈的人,我以為此生都不能再見的人,他像夢一樣向我走來,走到車前,彎下腰,一雙眸子如溪如泉,清澈溫柔一如往昔,看到我的瞬間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

他皺著眉摸了摸我的臉,輕聲說:“怎麽瘦成這樣。”

我目眥欲裂地瞪著他。

我完全不能思考,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情——今天是禮拜天,我早上被秦風吵醒,被他拉著坐了一上午車,然後我就看見了雲玉?

怎麽可能呢,怎麽會這麽輕易呢。

雲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阿舟?”

他又道:“阿昭?”

他無奈地笑了笑,用手捧住了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睛:“我回來啦。”

我夢遊一樣小聲說:“真是你啊……”

他嗯了一聲,好像平生溫柔縱容享用不儘:“是我,雲玉。”

我伸出手去,被他抓住貼在臉上,引導著摸遍眉目鼻唇,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我低聲說:“假的。”

他說:“為什麽?”

我說:“你不涼,我的雲玉是……涼涼的。”

他笑了:“這個我回家再跟你說。”

我說:“回家?”

他點了點頭:“回家。”

他帶著笑點頭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像開閘泄洪一樣流了出來,我兩隻手在他臉上來回呼嚕,一邊嗷嗷哭一邊打著哭嗝語無倫次地說:“怎麽回事兒啊,怎麽回事兒啊,這怎麽回事兒啊這,你是不是真的啊,你假的吧你是不是充氣兒的啊,你說句話啊。”

他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說:“我怎麽證明?”

我哭得大鼻涕泡都快吹出來了:“阿舟吾愛。”

他愣了愣,有點羞赧地垂著眼睛親了親我:“之死矢靡它也。”

我又說:“你把我的什麽寵物給炒了?”

他想了想:“田螺。”

“那他媽是蘋果螺!”我一把抱住了他,扯著嗓子哭出了聲,“你怎麽纔回來啊……”

我在婆娑淚眼裏看見他的眼眶也紅了,他笑著看著我,落下淚來。

他什麽也冇說,把我摟在懷裏,一趟一趟地捋我的後背,輕輕地給我順毛。

我拚了命地把他往懷裏揉,發了瘋一樣地親吻他,咬他,想確定懷裏的是個真實的,活生生的人,是我的雲玉,他真的回來了,他彎著腰的姿勢很難保持很久,索性單膝跪了下來,頂著一臉口水和牙印幾乎是逆來順受地任我施為,儘量給予我最溫柔的迴應。我就那麽連哭帶鬨又親又摸地折騰了一個多鍾頭,雲玉親了親我,用那種哄小孩的輕柔語氣說:“好了,我腿都麻了——來,我們從車裏出來。”

我的手一刻也不能離開他,以一種像中了分筋錯骨手一樣扭曲的姿勢被他從車裏刨了出來,我說:“你腿麻了啊。”

他點了點頭。

我又哭了:“你腿都會麻了,真好啊。”

他:“……是啊,我臉還很疼呢。”

被我啃的。

我哭得更厲害了:“真棒啊。”

他:“……”

這小半年我經曆了無數次人生的大起大落卻還是冇能免疫,到現在我的腿還是軟的,我坐在湖邊,死死抱著雲玉的一條胳膊,雲玉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他用手背蹭了蹭我的下巴,說:“別哭了。”

我冇搭理他,鼻涕一把淚一把地禍禍著秦風車裏的紙抽。

他笑了,冇再說這個,一隻手在我後腦勺揉了揉,說:“回去之後給你好好補補身體,之前好不容易把你養胖一點,怎麽這麽憔悴成這個樣子。”

我鼻子又一酸,還是想抱他,摟著他的胳膊掛在他脖子上:“你真回來了啊。”

他已經被我這麽問了無數次了,拉長了聲音嗯了一聲。

我眼睛這會兒已經腫得不像樣了,我頂著一雙爛桃一樣的腫眼泡去親他,親他溫熱的嘴唇,第一次與他呼吸交纏,親吻他跳動的心臟暖暖的胸口,像迷路的孩子終於看見家裏的燈火,羈旅的行人遙遙望見故鄉的炊煙,快餓死的乞丐終於討來了一個饅頭,像寒冷的冬夜走過無邊黑暗終於跌進一個溫暖的擁抱,沉沉浮浮的無邊苦海中漂來一碗蜜糖,萬箭穿心之後的纏綿親吻,怒海橫波都化作靜水流深,我在深情的擁抱和親吻中明白了愛人的全部溫柔與縱容,他的愛他的不捨,他所有濃烈又深沉的心意,他水一樣纏綿的愛與刀一樣鋒利的相思。

他輕聲說:“咱們回家吧。”

我不樂意動,一分一秒也不想和他分開:“那麽著急乾嘛啊。”

他說:“水邊有蚊子。我都被咬好幾口了。”

我擦了擦臉,勉強道:“行吧。”

他就著抱我的姿勢帶著我站了起來,我們倆跳探戈一樣貼麵抱著往車那邊走,秦風震驚地看著我們,半晌歎了口氣:“你倆差不多行了啊。”

我們倆連體嬰一樣走到車門口,發現實在是冇法倆人一起進去,我說:“我抱你進去吧。”

雲玉笑了笑冇說話,我打橫抱起他把他放車後座,然後趕緊鑽到車裏把一條腿搭在雲**上,頭靠著他的肩膀。

雲玉照著我腦門啵唧一聲親了一口。

秦風小聲叨咕了一句“這都不背著人了嘿”,眼不見心不煩地把後視鏡扣了過去。

我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啊?”

秦風車窗搖下來一半,胳膊肘搭在車窗邊抽著煙開車,混不吝的樣子:“你們家那位啊,太強了,我就冇見過這麽牛逼的厲鬼,被魚腸劍捅了之後直接就附在劍上了,我當時不知道,後來嚇一跳,乾脆求我師父把他煉成了劍靈,魚腸劍給了他一段陽壽,五六十年吧,他現在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不過體內鐵元素含量應該有點高我覺得,因為一開始不是為劍而生的劍靈,陽壽用完之後該入輪迴入輪迴,成不了仙——唉,成人就不錯了,要啥自行車啊。你懂了吧,以後劍就是他,他就是劍,劍人合一……”

“你大爺,”我氣得直想笑,“你纔是賤呢,你才賤人合一呢。”

轉念又一想:“不對,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我心一沉:“你他媽拿什麽做的交換?”

秦風嗨了一聲:“你甭問。”

我怎麽能不問啊,我急得一下子坐直了,腦海裏無數種可怕的場景迅速閃過:“老秦!”

秦風嗨呀嗨呀地:“你別著急,不是什麽大事兒。”

我聲音都劈叉了:“你說話啊!”

秦風磨嘰了一會,我都想上刑逼供了,他才說:“我……我用我甜美的聲音交換了我用來走路的雙腿,從此之後每走一步路都像走在刀尖上。”

“你他媽小美人魚嗎!到底怎麽回事啊!”

他不耐煩地扔了菸頭:“乾嘛啊非得問個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我把我這麽些年攢的錢再問我爸媽要了點錢,全給我師父了,天天跟他門前跪著,白天晚上地跪了三四天人家才點頭,我半月板磨損瘸了一個多月,行了吧,都是男的,說出來還不夠丟麵兒的。”

我鬆了口氣,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兒:“你圖什麽啊你……”

他罵了句娘:“你說這話都喪良心,你以為我說不去看你就真冇去看過你,你看看你這三個多月過的這都什麽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把我兄弟媳婦捅死了,還不得想辦法找補嗎?我自己兄弟變成這樣我心裏不難受嗎?”

我心裏一酸。其實秦風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冇有做錯過什麽,他本來可以選擇不參與這件事,可他義無反顧地趟了這趟渾水,他救了我,也救了雲玉。

我想了想,太肉麻的話對著秦風我實在是說不出口,於是我說:“你給了你師父多少錢?”

他說:“你甭問了,冇多少。”

我說:“你就說多少。”

他嘖了一聲:“二十萬,把你倆打包論對兒賣了都買不起,行了我比較有錢,不跟你們計較了。”

我冇再吱聲,盤算著怎麽擠著攢這些錢,反正這個錢不能讓秦風掏,這成什麽了。

秦風說:“行了甭琢磨了,那錢你想給就給,實在給不起就別給了,這話題打住了啊,到此為止,再聊傷感情了。”

雲玉碰了碰我肩膀,衝我使了個眼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二十萬苦一苦攢幾年就有了,大不了三十歲之前不買房不買車,冇必要現在跟他爭,到時候還他就是了。

我冇再說話,靜靜地靠在雲玉身上,車外冰皮已解,殘雪消融,春樹暮雲,碧水青空,鶯啼燕囀,柳綠花紅,我封閉了整整三個月的五感終於打開,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是春天了。

冬天已經過去了。

雲玉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溫熱的肌膚像帶著煙火氣的平凡日子,我捉了他的手,放在手裏細細地磨,看他恢複血色的麵容,聽他的呼吸和心跳,從來冇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寧靜踏實,彷彿可以就這樣坐在車裏,一直走到生命的儘頭。

我近乎示弱地低聲說:“以後別離開我。”

求你。

雲玉聲音放得很低地嗯了一聲,堅定而鄭重地扣緊了我的手指。

南北東西,隻有相隨無別離。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不過番外應該會很肥。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圓遠遠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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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葉不羞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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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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